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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蔡玉丹

2023年春节，我没有回老家陕西汉中。 胸闷、气短、咳嗽持续多日。 妈妈在电话里说，别折腾了，在济南过年吧，北方暖气好。

冬天的汉中，天气阴冷。 属于南方，没有集中供暖。 前两天，我83岁的舅舅又住院了。 医院床位紧张，加床只能放在过道上。 这是他一个月内第二次住院。 他第一次呈阳性，很快就康复了。 这一次，他因为肺部感染再次入院。 症状和我一样，胸闷、气喘、咳嗽。

表弟从深圳回来已经一个月了。 她做跨境电商，一边控制生意一边照顾住院的父亲。 就在这时，姑姑因多年挚友兼同事的突然离世而深感震惊。 她精神恍惚，整夜失眠，忘事得厉害。

表弟从北京匆匆赶回来。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回到汉中。 45岁的他在一家车企做研发，工作压力很大。 这一次姐弟俩见面，父母的养老问题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这个五线城市现在是老龄化社会，空巢老人比比皆是。

老家的亲戚和阿姨都60多岁了，孩子基本都在外省打工，从长三角、珠三角到北京。 因为汉中没有工业，就业机会少，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几乎所有的汉中大学毕业生都离开了。

前年10月，小表弟结婚，从深圳回到汉中举办婚礼。 作为婚礼节目策划人，手头实在招不来年轻人，只好在亲朋好友中召集了一个“高级团”，为婚宴助兴。 这个合唱团成员平均年龄76岁，演唱了70、80年代的流行歌曲《相约敖包》。

但是我家乡的长辈们也在与时俱进。

76岁时，父亲学会了用手机上网购物、交电费、听歌、看免费小说。 他一生对孩子都很严格，问起手机的事他也只是露出讨好的笑容。

对于孩子能不能回家过年，父亲很坦诚。 今年，他和在国外留学的孙子视频聊天。

这让我想起了 1980 年代和 90 年代，那时我的祖父母还健在。 这是一个真正的传统春节。

我舅舅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常年在全国各地建火电厂。 无论他走多远，叔叔婶婶都会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坐20到30个小时的火车回来过年。

那时候还没有高铁，春运火车票只能通过联程购买。 尽管如此，舅舅一家每年都要回汉中老家过年。

当时正值春节热气腾腾，年夜饭老老少少20多人一起吃年夜饭，互相争酒，西丰和五粮液的价格都很实惠。 我这一代都在上学，玉米粉蒸肉一上桌就被抢走了。

随着爷爷奶奶的去世，一家人聚餐的大院闲置了十几年。 堂兄弟姐妹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家。 人到中年，他们加班熬夜扛任务还房贷，为孩子的学业操心。 及时回来，看看我们，过年一定要好好休息。”妈妈说。

现在过年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微信群里热闹。 长辈们学会了发红包、抢红包、发表情、接受三代视频拜年。

新的“人口红利”来临

去年9月，我休了年假回老家。

78岁的母亲在排队核酸检测时不慎摔倒，导致髋骨骨折。 幸运的是，手术很顺利。 这期间，我白天在医院，晚上由81岁高龄的父亲陪伴。 将近一个月后，在我回到济南之前，母亲已经出院了。

中秋前后是汉中一年中最迷人的季节。 街道两旁种植的桂花树正盛开，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股芬芳的香气中。 晚上躺在床上，淡淡的桂花香气让人很快入睡。

1992年大学毕业后，我离开陕西，到山东找工作成家。 从此，我再也没有在中秋节回过老家，也从来不知道汉中的秋天现在变得如此美丽！

看满龙桂鱼还需要去杭州吗？ 来汉中，闻遍满城桂花，再去佛坪看大熊猫，再驱车几十公里到达“中国红叶最佳观赏地”光雾山，再驱车前往600公里到九寨沟...

每天晚上汉中市有小姐微信群，我从医院沿着汉江边的景观大道慢慢走回家，感受着整座城市的烟火气，有一次还发现了一大片蘑菇，着实让人惊喜。

汉中地处陕、川、鄂三省交界处汉中市有小姐微信群，被秦岭、巴山环绕，形成盆地气候。 这里下着雨，潮湿的苔藓从根部沿着粗大的水杉树蔓延开来，一簇簇玲珑可爱的蘑菇顿时映入眼帘，让人驻足驻足。

在第一财经的划分中，汉中、被视为收缩城市样本的宜春，以及房子卖到白菜价的鹤岗，都属于五线城市。

汉中市辖2区9县，与临沂9县3区类似。 其中，南郑区于2017年撤县并入汉中市，周边各县人口约40万至50万。

这里唯一的高新技术产业是以陕西飞机工业有限责任公司为代表的航空军工，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70年代中苏较量后的三线建设。 90年代后期，这些国有大厂进入衰退期，军转民成功的企业寥寥无几。

略阳县地处秦岭深处，依托铁矿资源支撑着汉中的钢铁产业。 扎根于此的第一代技术工人，如汉中军工企业的工程师，于1970年左右来到这个山谷支援三线。 经济周期下，当地国有钢厂被民营企业收购后，上海、大连、西安等地的有能力的家庭纷纷搬回老家。 本地没有产业可以吸纳这些有经验的技术工人。 男人到河北、江苏等地的钢厂上班，女工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当保姆，或者到附近的汉中做小生意，买房安家。

2016年以来，汉中市全力推进棚户区改造。 投资超过2000亿的兴汉新区在北方崛起。 其中，兴汉新区四大移民安置项目可安置2.6万户7万人。

近几年，汉中城市化进程加快，沿江黄金地段开发房地产。 汉江岸边5.6公里的湿地公园已成为新的城市中心，西安、成都及周边县域的富人成为热点地区的购房主力。

2022年，汉中新房均价5000元/平方米，南部湿地公园一线房价超万元。 十年前，上述江景房每平米才3000元，新开发的滨江大道上一个也没有。 那时，搬迁区开满了油菜花。

但是现在，这些地方都挤满了人。

这里是拆迁小区的中心广场，三个巨型儿童游乐充气设施吸引着附近的小朋友。 第一次从大城市过来，孩子满街跑的场景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2018年秋季摄于汉中）

邻居和亲戚重新就业，在安置区开办了幼儿园，结果却人满为患。 幼儿园、母婴店、学前教育培训等提供了新的就业岗位。

2022年，当中国人口处于负增长的拐点时，这样的“人口红利”岂不令人羡慕？

如果家乡有工作机会，谁会离开家乡？

每天晚上从医院走回家的路上，突然发现这座原本老化的五线城市有了新的变化，开始“回血”。

沿江楼盘底层的商铺，如今都被“消化”了。 餐厅、水果超市、炒货店、糕点店、名牌卤味小吃，为这座城市点缀着烟火气。

去年“十一”期间，蜜雪冰城和良品铺子两个新的消费品牌在我家所在的街区开业。 年轻店长说，这是良品铺子在汉中开的第五家店。

小区门口也开了几家卤味店，装修精致。 与传统卤味店相比，此类品牌连锁卤味店价格较低，但味道不错，包装袋很有调性。 店长是个年轻人。 他说老板回老家创业，品牌是从上海引进的。

小区对面有个炒货店，有各种新口味的休闲小吃，价格不比济南的雪记炒货低。

街边的补鞋摊不见了，现在进了社区商店，有一个独立的店面，既接受定做，又修鞋保养，生意兴隆。

2021年，汉中市生产总值1768.72亿元，位居陕西省第七位，经济总量比山东枣庄低近200亿元。 然而，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却在一二线城市带回了时尚的新消费。 在汉中购买家具等大件商品时，商家最喜欢的赠品不再是钢锅、砧板，而是乳胶枕、户外车旅茶具。

秦巴山区物产丰富。 盛产优质绿茶、黑木耳、香菇、杜仲、党参等。 电商经济也被返乡的年轻人提了起来。

在汉中花市租了一间店铺的龙少，是“逃离京沪广”的成员。 大城市的户口门槛放宽了，但高“学历门槛”挡住了这位在深圳打拼多年的外地人。 陕西高等学校数量在全国遥遥领先。 像西北工业大学这样的理工科名校，山东考生的录取分数线比陕西考生高出好几个分。 女儿上小学四年级时，龙绍毅然决定举家回汉中。

龙绍的姐姐在附近县城承包了一万亩地，办了一个花圃。 近两年，受益于房地产，苗圃生意红火。 她的小舅子从花农变成了盆景制作师，现在升级到户外园林设计。 这对夫妇很忙。 龙绍回来后负责销售，日子过得比在深圳要好很多。

来我家打扫卫生的小李是附近镇上的农民。 现在，她在汉中的拆迁区买了一套商品房。 她所在的家政公司成立不到四年，主要业务是承接精装房的保洁工作。 小李一年到头都很忙。

原来，小李的选择是去北上广打工，或者在一二线城市摆流动摊卖面。 现在，有房子住，有一份三四千元的工作在家门口，还要照顾老人孩子，年轻的打工者都不愿意出门。

曲美家居员工小郭，从父亲在村里经营的家族工厂走出来，在曲美家居汉中分公司担任店长。 不仅摆脱了被污染的工作环境，还获得了在北京曲美家居总部接受家居设计培训的机会。 现在，小郭的职业规划正在向家居设计师转型。

2017年底，西成高铁开通，让位于西安和成都两个网红城市之间的汉中。

汉中九县之一、陕西贫困县佛坪是大熊猫的栖息地。 2018年，佛坪县旅游收入增加1亿元以上。 汉中甚至跑到《新周刊》、《中国国家地理》上宣传自己。 南郑、洋县、留坝、佛坪、西乡、镇坝等区县拥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国家级森林公园10余处。 以红叶着称的黎平，在原始森林中隐藏着一片壮丽的森林。 天坑群也吸引了户外探险者。

汉中天坑群是世界上最大的“天坑群”地质遗迹。 图片来自中国国家地理。

2019年，汉中接待游客6785.86万人次，旅游收入411.88亿元。

回家的路上路过河边芦苇荡新开的露营地，那里停着房车； 路过夜市，路边停着满是泥巴的粗壮越野车。 这些原生态夜市在大城市早已被“改造”，而在这里，足以让自驾游的游客秒回童年的原始记忆。

这种人间烟火，让人感受到小城市的生机。

家乡有工作机会，谁愿意背井离乡？

这里的原住民好吃、好玩、打麻将。 他们懒得跟成都人比，吃喝更像川渝。 这里没有海底捞，但每个角落都飘荡着火锅的香味。 三五好友坐在街边露天吃火锅聊天，就像济南人喝生啤酒吃烧烤一样。

没有内向的生活是多么愉快。

我回家参加同学聚会。 “十一”期间，有的从上海、宁波回来，约了吃川西风味的雅安木桶鱼。

木桶底部铺上滚烫的石头，滋滋作响，鲜鱼片连汤煮熟……鲜汤拌入葱花和青椒，配上店家自制的辣酱。 你吃得越多，就越容易上瘾。 ...

七八个人一起吃饭，最后结账，才200多块钱。

“在这里度过太爽了！” 70后聚在一起，议论着未来的退休生活。

大城市的快节奏和中年人的疲惫，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美丽的小城市来治愈他们。

几年后，我也会回到这里。 父母老了，到了真正需要陪伴的时候了。

春节过后就是春天了。 欢迎来我家乡看《最美的油菜花》。

而如今，位于川陕交界海拔1000多米的龙池，却置身于清澈磅礴的仙境之中。 （摄于2018年春节）

来汉中，触手可及的夕阳和芦苇，一定能治愈你！ （摄于 2022 年 9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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